一顿饭食不知味地结束了。
最后周清涵说了什么，韭拾说了什么，明宛都没听进去，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她的出租屋里，关起门后，第一时间给明悠拨过去电话。
中间还发生过一个插曲，她看到了商旭。
不过她让韭拾留意着，对方没有追上来。
电话很快接通了。
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？”明宛开门见山，“我不管你和燕恒灿达成了什么协议，我不是你们的玩具！”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？”明悠委屈。
“还装蒜？你未婚夫亲口告诉我的！你不惜假扮成我来砸我的饭碗！”明宛叱责道，“要我给你发监控录像吗！”
“哼……他竟然做到这份上吗？”
没想到，明悠的反应十分平静，甚至还有脸笑。
“你又有话说了？”明宛愠怒道。
“你别听周清涵胡说八道的，他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？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，为了离间你和燕恒灿整出来的把戏。”
明悠一语激起千层浪。
“呵，这么多天，足够他在视频上做手脚，伪造所有事情指向燕恒灿的证据了。
“你也不想想，他人缘那么好，消息那么灵通，如果他有心，早在奶茶店出事之前他就会接住你，怎么会任由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，才马后炮地跑来做好人？”
明宛本欲反驳，一个诡谲的念头在此刻倏忽浮上心头：周公子确实特别提到了他人缘不好……
不，那只是巧合吧？
明宛的表情可怕起来：她根本没病，那视频监控里的人分明就是明悠！
而且明悠算计她的事还少吗？都数不清第几次姐妹局突变相亲局了。
她想过明悠会狡辩，却没想到她敢推得如此干净，甚至不惜抹黑自己的未婚夫。
明宛一如既往地被气笑了：
“如果照你这么说，周公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！那么为什么姐姐会舍下青梅竹马的燕恒灿而选择他呢？
“你别跟我说是为了我！我都听腻了！”
那头默了一瞬，轻笑一声。
“你不觉得我跟他很登对吗？他是疯子，我也是啊。”
她的语调里竟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骄傲，明宛仿佛看到她不住上扬的嘴角。
明宛不禁屏住了呼吸：“你们……那燕恒灿呢？”
“妹妹，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。”
明悠以那特有的慵懒腔调，夹杂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讽刺味道，款款说道。
“你和燕恒灿才认识多久，他为什么要为了你自降身份地做这些？难不成是因为我吗？”
明宛顿时脸色惨白，绝望地揪住心口，无声地摇头。
明悠哼笑道：“我不知道清涵是怎么跟你说的，但那人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死了他都能给你说活，你信他不如信我是秦始皇。”
“我不相信！周公子才不是那种人！”明宛歇斯底里地叫出声。
“所以你是宁可相信他，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姐姐，和自己的准未婚夫？”
明悠呵一声，字字珠玑：
“纸包不住火，他迟早会露出马脚。不过无所谓，他既然做得出来，想必也有办法脱罪。
“如果他无能被抓到了，那正好，周奶奶落到我手上，周家的财政大权还远吗？
“然后，我不否认我需要你去稳住燕恒灿，可我至于为了算计你，搭上自己的人生吗？那可是九条人命啊，如果被你知道，我怎么跟你交代？
“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，我不会做无法挽回的事情。”
听她说完，明宛的思绪彻底缠成一团了，她不知道该信谁了，说句难听的，周公子对她的感情，比两年前突然找到她的明悠还唐突。
他今天跟她说了这许多，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，又暗示她一切是燕恒灿所为。
仿佛那些话全部都是铺垫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。
不过，明宛陡然抓住了一缕思绪，那让她双眼放亮，里头充满了希望：
“你说燕恒灿跟我不熟，可周公子跟我也不熟啊！你和燕恒灿没必要，周公子就更没必要了！
“或许，或许你也误会了你未婚夫，凶手另有其人呢？”
明悠叹声道：“那你怎么解释监控录像的事？他为什么要骗你呢？”
“或许不是他骗我，世上毫无瓜葛却又长得神似的人又不是没有……”明宛不假思索地辩驳道。
“呵，宛宛真可爱，似乎世上所有的黑暗都无法侵蚀你，为什么你能这么可爱呢？圣母病吗？
“你真的很会替别人找借口，总想一个人扛下所有，促成完美的局面……想法很美好，可惜不能实现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。
“行了，快别折腾你那小脑瓜了。其实事情很简单，简单得很遗憾——我出车祸了，生不了孩子。”
明宛瞳孔一缩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没错，他喜欢我的脸，但周家不需要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。”她哈哈一笑，“当然了，燕家也不需要。”
她的笑肆意而张扬，好像真的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。
明宛的心霎时间揪疼起来：“姐……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。”
“告诉你有什么用？你是会乖乖做我和恒灿的代孕？还是帮我给清涵生猴子？”
明悠一口气说完，笑声竟一发不可收拾，明宛几乎看到她抹着眼泪，笑得前仰后合快背过气的模样。
但明宛笃定，姐此刻的眼神大概同死人别无二致。
她将她们的姐妹情搞得一文不名，明宛认为自己有权生气，可当一个人还有闲心琢磨自己该不该生气的时候，她实际就已经体谅了对方，没法动多大火。
就像明悠说的，她可能或许真的有点圣母，但这不重要。
主要是一想到平时追求完美，高高在上的明悠，突然从无价之宝跌下神坛；
她是那样一个善于经营自己和骄傲的人，最好的一切素来被她掌握在股掌之中；
因为一场意外，高门风光与她再无瓜葛，与她相恋多年的男友，也因为母亲的期望，家族的压力而放弃了她……
不善经营的明家本就一直靠家族联姻吊着一口气，明悠的压力，明宛是多少能够感受到的。
对于她的做法，明宛不能说没有埋怨，但想到她的处境，心痛确实盖过了仇恨。
“姐，你本来是怎么打算？我给燕恒灿生孩子，你就会放过我吗？”
“对，你生一个，然后离婚。你愿意吗？”
“然后你们会和好吗？”
“这不是看你们吗？你们感情好还有我什么事？”明悠闷哼一声，“再看吧，最近恒灿很伤我，他似乎觉得我没有他会死，我也有点腻了。”
“不过，虽然你听腻了，但我还是要说。”明悠说，“我也有为你打算的，我跟清涵订婚，是给你占着位置，想补偿你呢。
“我一直知道他对你有兴趣，他的条件也不比恒灿差。等你将和恒灿的孩子过继给我，你可以跟他结婚啊。
“你能生，还可以和周公子有第二个孩子。你不说我不说，又有谁知道恒灿的孩子是你的，这不是皆大欢喜吗？”